从另一个角度来看PC时代的黄金十年,其实不免令人唏嘘。台湾业者何尝没有企图走过品牌,但是碍于生存,最后,台湾成为了一个代工大国。
2000年,网路的兴起应该可算是人类史上的第三次工业革命,Intel与Microsoft所带动的PC产业,继续带领以代工为主流的台湾厂商度过了风光的黄金十年。这十年,对台湾来说是很大的机会,但也是一种伤害。
在这个年代出社会的年轻人,受到股票的吸引而进入大型代工厂,失去了创新的机会,在我看来,这十年,对台湾来说,反而是一种悲哀。
后PC时代的思维转换
我很尊敬我的前老板,威盛电子陈文琦和王雪红,在2000年时,威盛就提出「PC够用就好」的概念,认为非x86的架构会因资讯家电兴起而多元并立。当然,在那个时间点并没有成功,可是一直到现在,「后PC时代」,才有了确切而崭新的诠释。
在这个时代,胜负的定论来自于思维的出发点。
传统PC大厂制定策略时,永远由「自己」的角度出发;对这些大厂来说,他们过于仰赖过去的成功,认为产业不过是如此,他们思考的是:我有什么?我如何让我的产品效能更好?我如何降低我的供应链成本?我如何利用我的资源打败敌人?今天台湾所有的代工厂,都是在Wintel架构下,吮着这样的思维而壮大。
但是PC大厂用这个思维作手机,很少成功的案例;手机大厂用这个思维作平板,也被苹果打得满头包,这就是思维上的错误。
失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传统PC厂商没办法分辨「NEED」和「DEMAND」的不同。
苹果、亚马逊这类成功的厂商,他们从不思考自己有什么,反而是从消费者的角度出发,去探究使用者的需求。成功者清楚明白,消费者有所「需求」,我们创造产品,消费者才会掏钱购买他们「需要」的东西。
犹记得2006年Apple要跨入手机领域,当时大家并不看好,但是诚如今天的市场,Apple无可否认,相当成功。在我看来,从iPhone到iPad,Apple从来不是做全新的发明,而是认清楚消费者的需求,然后在这个领域精耕细作、达到极致,才能成功。
举例来说,iPhone 4S最令人惊艳的Siri,就带给我一个很好的启发。我想,我能不能研发出一个特定领域的Siri?我们能不能作某个领域的亚马逊?
这样的自问并非因为我们想要开发语音辨识、想要卖电子书,而是作为一个创业家,必须认清自我。以台湾企业的能力,目标市场不要放得太宽广,但,我必须找到自己想发展的领域,确实抓到客户的需要。
定位,是创业者最关键的一步
后PC时代,大家最常谈论的主题就是「云端运算」了。可是,这个话题喊得火热,「云」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呢?
台湾企业要进入「云」,说真的,难度有点高,在技术及网路服务的布局上相对落后;但我看到了Smart Device的商机,根据研究机构统计,2025年,将有五百亿个装置会透过网路互相连结。这个数字大得很难想像,但确实,这算是保守的估计数字。
可是不可以只去做硬体、卖装置!
如果只是自己开规格、养研发,辛辛苦苦打进大厂供应链,最后产品还是挂品牌厂的名,这样又是走回过去十年PC代工产业的老路了。定位,是我当初在为公司募资时最费心思量的一个步骤。
我如何定位我的公司?
我将我的客户定位为IC设计公司,而且我并不只是一个封装厂。当时台湾的封装厂规模虽大,但研发以及后段系统软体的能力并不够强,这就是海华想要创造的价值。我培养了很多软体人才,我作SIP、但我不卖IC,可是我强烈要求自己的公司,必须具备IC DESIGN HOUSE的规格与能力。今天,无论客户想在无线模组中增加哪种晶片、想要支援何种平台,从软体到硬体、我们都必须作得到。
最后,我用这个概念去募资,并且成功,也就是现在的海华。
关键的两个专案 无线模组SIP化
为了拼软体和服务,奠定海华事业基础的是关键的两个专案。
当WiFi规格进展到802.11n时,我们决定继续固守802.11g市场,但当时新标准声势正好,没有IC设计公司愿意与我们合作。直到一段时间过去,市场证明消费者还没有如此「快」的需求,我们才成功与锐创迅合作做出第一款产品,当时,11n的产品一个要卖20元美金,海华的11g产品只要5块钱,月出货量一度上冲500万颗。因为这款产品,我们打出了名号,因为我看到了市场真的的需求。
第二次成功的出击,则是和雷凌的合作。当时802.11n的规格要具备duo stream要MIMO的能力。如果把无线讯号的传输比喻成高速公路,当时的状况莫约就是北上一路畅通、南下却相当拥塞,我们再一次从使用者的角度来思考,也许可以把北上的一条车道画为南下车道纾解资料负载量?中间,我们经过了许多艰难的奋斗,不过最后,我们与雷凌合作的1X2规格也纳入了标准、成为第一个得到认证的厂商,甚至后来,也有1X1的无线模组问世。
也许今天,大家会觉得无线模组价格不高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一切都是奋斗而来。我们坚持要把无线通讯晶片以SIP方式制成模组,五六年来,常被人说是傻瓜,但是时间证明一切,现在,无线模组大厂如日本的村田制作锁所、韩国的三星,也开始做一样的工作。
2020年的世界,云端运算加上物联网的实践,Smart Device替无线模组带来的商机难以想像。但是,台湾电子产业的伙伴们,我们必须记取过去经验,曾经有过那么大的创业梦、最后却屈于为人作嫁的代工启示录。我们必须坚守自己的市场,保有强盛的企图心,每天作、每天想,才能创造真正的「创新」。
我为什么要赞助0xlab?
大约是三、四年前,我遇到了一群Android作业系统的箇中好手。他们有些甚至是骇客起家,对作业系统的底层相当熟稔,在Android开源社群中,也有着很深的影响与贡献。
于是我兴起赞助他们的念头,这就是0xlab的起缘。他们针对Android作业系统底层问题,如开机太慢、功耗太高以及多媒体加速问题进行改善。这个实验室成员的薪水、年终奖金、股票都比照公司一般员工支付,但他们所进行的专案完全与公司的业务无关。
Android2.2版本发布时,0xlab是Android社群中贡献度前二十名,到2.3版本发布,我们跃升到前十名。名列前矛的厂商不外乎是Google、TI等世界级大厂,我们能有这样的成绩,这两三年投资了五六千万让他们到世界各地演讲与推广,算是有了成果。
当然,在商言商,除了理念上的支持,赞助0xlab确实对公司的生意还是有帮助的。如透过开源社群的社交网路,比其他大厂更先取得Android作业系统的原始码,这也是一种思维上的突破。对公司来说,效益是无限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