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多來新興市場(Emerging Market)成為全球電子產業大廠心目中追求金磚獲利的難得契機,彷彿一盞明燈,在渾沌不明的景氣滯漲循環中撥雲見日。包括金磚四國(BRIC)的巴西、俄羅斯、印度與中國;以及統稱EMEA的東歐、中東、非洲等地;還有所謂N-11(Next-Eleven)等,這些炙手可熱的新大陸處女地,讓全球電子產業大廠儼如奮勇向前拓荒的西部牛仔們,枯木逢春又再度意氣風發起來,眼前榮景一片大好。

跨國電子產業正在把新興市場視為深化影響力的競技場。結果不是贏者全拿,就是全盤皆墨。
跨國電子產業正在把新興市場視為深化影響力的競技場。結果不是贏者全拿,就是全盤皆墨。

若深究其中,新興市場並非如高盛證券等為炒作行銷而敲鑼打鼓出來的名號,而是跨國企業尋降本逐利而加深全球化浪潮所推波助瀾結晶出的策略佈局與思維。行之有年的IT服務業務採取外包(Outsourcing)作業在上述區域內風行草偃,便是相當明顯的歷史軌跡。只是這新興市場的回春療效,在跨國電子產業間口耳相傳後,變成能治癒百病脫胎換骨的仙丹,從行動消費產品、PC代工組裝到IT服務解決方案,涵蓋研發設計、生產製造與服務行銷等環節,幾乎都在新興市場落地生根,大興土木開廠設資,好不興旺。

例如現在全球手機大廠在新興市場的總出貨量,就已經超越了歐美日銷售總加起來的數目。捷克、匈牙利、波蘭、羅馬尼亞、斯洛伐克、越南、阿根廷、斯里蘭卡、阿聯以及保加利亞等新興IT外包中心正如雨後春筍般崛起,俄羅斯因為外包在研發高階的軟體和嵌入式軟體產品方面飛速地成長。為新興市場量身打造的OLPC正積極地開枝散葉,讓農村小孩遨遊在網路世界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跨國電子產業的體質也因此在改變中。以IBM為例,總營收大約有50%來自IT諮詢和外包業務,在印度聘僱的員工已從3年前的9000人增加到目前的4.3萬人。因為預估未來4年在金磚四國的成長率會是其他地區的2倍,因此IBM不僅在去年10月把全球採購總部遷移到中國廣東深圳,在北京和印度普納(Pune)成立IT解決方案中心,且在印度建立全球軟體需求和客戶服務公布中心,擴大在保險、醫療、銀行和政府公部門領域的軟硬體服務。

這帖能讓跨國電子產業振衰起敝的藥劑量或許輕重不一,處方成分卻有共通之處,亦即新興市場國家幾乎能無限供應數量龐大且又價格低廉的勞動力。這些廉價量大的勞動力,在第一秒鐘就能大幅降低跨國電子產業的整體成本,這才是新興市場讓跨國電子產業趨之若鶩的重要原因。新興市場不僅能提供便宜的生產製造作業員,包括管銷研等專業技能人才,也有數以萬計的學院研究所畢業生等著待「賤」而沽,加上過去若有英語系文化殖民背景能降低溝通成本的便利,當地政府又提供等於免稅的土地與基礎建設優惠政策招商引資,跨國電子產業怎能抗拒得了「無本生意」的誘惑,無不紛紛趕緊進駐設點!

像是Intel已在印度投資近20億美元研究開發軟硬體程式設計與維護項目,在印度南方Bangalore設立最大的研究開發中心。Nokia除了在既有英國倫敦和芬蘭Espo總部之外,也在巴西里約熱內盧以及印度的邦加洛(Bangalore)增設手機研發中心,並擴大印度第二大出口港清奈(Chennai)的手機生產線。Motorola在印度Hyderabad也成立研發中心,開發智慧型介面軟體、WiMAX、網路管理、自動化設備與安全性平台等技術。目前Motorola手機中所使用的軟體,有40%是從印度軟體設計中心中所開發出來。PC大廠如HP以及Acer均在印度南部Pondicherry設廠,Dell也與印南Tamil Nadu與地方政府簽訂備忘錄興建品牌代工廠,加上在馬來西亞檳榔嶼和中國廈門的2座代工廠,形成海外主要的代工基地。

因為爭相進駐激烈卡位,跨國電子產業重新在21世紀的新興市場,上演了18世紀的圈地運動。這些廣大廉價的勞動力,不僅是跨國電子產業絕處逢生的關鍵,更是達到擴張市佔率策略的主要銷售對象。冒著利潤邊際效應下滑的風險,跨國電子產業也要使出渾身解數在新興市場狂銷超低階消費電子產品,甚至與地方政府簽訂公益贊助合約,藉此實質上排除競爭對手分食滲透。儘管新興市場的低收入階層人口雖多,且大部分處於隱性失業狀態,但開發新興市場消費潛力,同時也意味著可長期主宰當地的消費習慣,並有效地散佈品牌印象與確立排他性的消費營收結構。在跨國電子產業眼中,習慣本身就是一種值得競逐進而寡佔的規格標準,就是鞏固長期利基的關鍵。

像是Vodafone、T-Mobile 等12家行動營運商組成的GSM協會(GSMA)正在新興市場推動3G for All的計畫,制定一套符合中低價位需求、以WCDMA標準為基礎的3G手機。Nokia在印度擁有將近75%的手機市佔率,未來更規劃50%的銷售量應來自包括印度和中國在內的新興市場。Intel在印度銷售可折扣20%的廉價電腦,並與當地工業信貸投資銀行合作,提供優惠貸款條件,並搭配電信業者提供無線寬頻網路服務給消費用戶。Intel並在其他新興市場推展World Ahead專案,使當地人民習慣Intel所提供的電腦相關教育訓練及專職培訓。

跨國電子產業正在新興市場劃分勢力範圍,把新興市場視為深化影響力的競技場。結果不是贏者全拿,就是全盤皆墨。這場新興的列強角逐戰,勢必還有一齣又一齣激烈廝殺的戲碼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