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m系列、Visor以及TRGpro等產品在市場的熱賣,讓PDA的產值以及後續潛力受到廣泛矚目,無論全球乃至台灣都吸引不少廠商摩拳擦掌準備介入此大好商機。回想約在七、八年前,「倉頡輸入法」的創始人朱邦復先生即曾帶著他的學生們寫出了一套PDA作業系統,連同中文系統,稱為「明珠中文系統」,可惜那套系統在台灣廠商商品化後,因當時市場未成熟,至今逐漸為人所遺忘。

前幾天遇到朱邦復的徒弟、現為台灣夢工場技術副總王傳宏,不禁提起這套「明珠」,王傳宏說,該系統由朱帶領幾位學生,以一個月的時間便寫成,當時他們在台東、楊梅等地研發人工智慧與許多中文核心技術,而「明珠」的開發,僅係朱讓學生「練劍」的小玩意兒而已…。對照PDA在全球引起的熱潮,若吾人以商業的眼光來看,不免替朱感到可惜,「如果那時能夠…」不知道該有多好。

其實,朱邦復才不會有這種想法呢!做為第一位開發出倉頡輸入法的他,當年還曾和施振榮等人一起發展「天龍中文系統」,如果他真想賺錢,以其個人創新能力及遠見,實屬台灣電腦界早期的第一號人物。但是,當施振榮等人拎著皮箱汲汲奔走之時,他卻將倉頡的權利完全免費開放。根據王傳宏估計,朱如保有版權,至今獲利應在數十億元以上。倉頡輸入法對朱來說,只是其立志在電腦領域裡「發揚中華文化」的一段插曲而已。

發揚中華文化?當真正遇上「義利之辨」的關鍵時刻,恐怕能堅持到底的人畢竟不多,而朱邦復即是真心相信且身體力行的人,這種情操亦恐是我輩所不易理解的。因此,當國外以Linux開放原始碼為核心的GNU精神在最近受到全球矚目,而朱當年的開放精神卻時過境遷,早為台灣社會所遺忘,只有在他以「香港傳信文化集團副主席」的身分於台灣發表「文昌中文系統電子書」時,才會讓人猛然想起他以往的種種事蹟來。因此,當時曾有記者問他因擁有傳信股票市值20億元,而他僅說「我不在乎名或利」時,讓筆者第一次完全相信他真是有資格說這種話的人。

和Linux的開放精神不同,國外自亞當斯密或凱因斯等以私有經濟揭櫫個人追求美好生活的資本主義,Linux即是一種對資本主義商業壟斷的反叛。朱邦復以儒家文化復興為己志,是否過度浪漫、益發與現世環境格格不入?朱曾長期生活困窘,亦流浪中南美、與嬉皮為伍,有一餐沒一餐;他也曾帶著一批學生在台灣鄉下做「純研究」。之前他曾數度進入深圳等地,意欲在當時仍屬資訊蠻荒的大陸培養電腦人才以闡揚文化,惜未成功,至於數年前轉進香港,思考的仍是如何讓9億大陸農民有電腦可用。他開發的「文昌」據說價格將會極低,顯然其目的也是在荒原傳播文字,頗有「倉頡造字、神鬼夜哭」的悲壯雄心。但以一個重度使用Palm的筆者看來,卻不認為除PDA以外的其他硬體電子書在市場上能有多大機會,而PDA價格如此之高,使用者和朱心中「9億農民」差距如此之大,也難怪朱要另外發展硬體了。

談到大師,筆者認為那不僅止技術或知識的高深而已,更應具有與生俱來的理想性格與對信仰的堅持。最近看到宏諅集團的施振榮頻頻宣揚其「IO」聯網理念,或是所謂的「趨勢大師」詹宏志一貫對資本主義的膜拜,旗下的「數位時代」搞這個「一百強」、那個「一百強」之類、如同大陸最近的「強強聯」術語等,益發聯想到朱邦復的文昌電子書,以及他的文化傳播之路可能會相當寂寞…

當真正的大師已遠離台灣,遠離我們的記憶,心中的感受真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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