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家的路上,經過一個三叉口,剛好搭起了棚子,正在上演著酬神戲碼,看戲的人只有零星幾個婆婆媽媽,猜想又是一場敷衍應景的野台戲吧。以前也好奇停下來看過,台上換來換去就是那三、兩人,無精打采的走著身、對著話,有時甚至只是對口罷了。瞄了一眼正想快快通過,誰知竟見到一根交通警示牌從地上高高立起,紅色禁示圈中畫著一輛卡車,剛好就擋在舞台的正中央。
太誇張了,忍不住停下來,多看了幾眼。只見戲仔的演出不是被圓牌遮住,就是被分隔兩旁,真是非常礙眼;但看著看著,也開始跟著大家轉側或彎腰,變動身體來捕捉演員的走位。整齣戲中,有多對男女的感情糾纏,有上下兩代間的情仇難分,更有惡人從中作祟,惟恐天下不亂;戲棚兩旁還有現場伴奏,低啞的琴聲讓女旦的歌聲更添哀怨,緊鑼密鼓則讓男角的武打身段更顯俐落,可謂唱作俱佳、緊扣人心。
第二天晚上,人更多了;到了第三天的大結局,戲棚前已站滿了人,連單線車道也堵住了。人群中,有阿公推著坐輪椅的阿婆,有媽媽一左一右牽著小孩,有女同學坐在架起的機車上,還有一個老和尚,全身袈裟,特別顯眼。儘管身份不同,但在昏黃的燈光下,大家的表情卻是相當一致:當歡喜冤家一碰頭,大家的嘴角就會揚起;當眼盲的書生,終於從一連串的落難中平反冤曲、重聚天倫,大家緊蹙的眉頭才放鬆下來。十點鐘,在一陣熱烈的鼓掌聲中,紅幕落下、曲終人散,大家的腳步是輕盈的,心頭還溫熱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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