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想快學：一條創新學習之路

創新工廠創始人李開復曾經說過，人工智慧（AI）來了，那麼我們剩下兩件事情可以做：一件事情是「愛心」，另一件事情是「創新」。在本文中，筆者就基於中華民族5千年來歷久常青的治學模式，再加上AI時代的特性，然後提出一項新見解：一個學習創新的新路徑。

中華民族歷久常青的學習與創新的路徑是什麼樣子呢? 這傳統叫做「慢學快思」；現今我提出的新做法，則稱為「慢想快學」。我將兩個路徑結合起來，提供給大眾學習創新。這是承襲我們過去的治學基礎，增添AI新科技的特性，也就是基於5千年來我們的學習路徑，加上AI時代的創新，就像一條龍插上了翅膀，然後飛上天空去。

歷久長青：慢學快思，厚積薄發

茲做個簡單的複習，中華民族5千年來學習的路徑（圖1）。此圖中的”Doing”字眼代表執行之意。例如提倡「知行合一」等，也就是做中學、學中悟，從學習當中來領悟其道理，然後快速地應用，這個途徑叫做「慢學快思」，例如蘇東坡這位非常有名的大人物學問淵博，那麼他是如何求學問的呢?他特別提到要：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

圖1 : 中華民族5千年來學習的路徑

回想一下，長久以來，我們的師長輩所教導我們的，也大多沿襲這樣的學習路徑。這個路徑特別之處就是：學習的速度非常慢，也就是俗語所說的：十年寒窗無人問。往往要經過多年的累積、厚積，然後才能表現出來。所以眾人皆知，科舉就是在很短暫的時間內必須有所表現，無論是考秀才或進士，都是在一兩天的時間要表現出來，但是學習過程卻非常的長，所以大家常聽到：「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這就是典型的「慢學快思」學習路徑。

這一條路徑，從認知學而觀之，它的特性是非常依賴歸納法（Induction），亦即它非常強調我們過去的經驗及真相；然後來取信和說服大家，這就是我們過去5千年來，一直沿襲、不變的學習路徑，它以歸納推理為主，並強調真相和實證。

這條路徑的特性是可以培養自己成為專家，例如我個人有數十年從事軟體（Software）的經歷，也成為電腦軟體的專家，所以培養出很好的專家直覺（Expert Intuition）。當我們運用經驗和追求本質的能力，我們就可以成為一位專家。請注意看，我們過去的學習，都是依據我們過去的經驗的「因」來推論到「果」。例如依照過去我們所做保險（業務）的經驗，來推論未來的方向，這是我們過去的思維習慣。

人工智慧：快學快思，不需十年

李開復說：人類只剩下兩件事情可以做：愛心和創新，為什麼呢? 一部分原因在於：AI的「快學快思」學習路徑已經技壓了人類的「慢學快思」路徑了。例如在2016~2017年，我們可以發現有一個很特殊的「人物」，叫做AI阿法狗（AlphaGo）。這AlphaGo並不需要十年寒窗苦讀，而只需要三個月，就能把所有人類的棋譜都學完了，而且成為一位圍棋行業的專家。

在傳統上，我們往往需要歷經十年寒窗無人問，成為一個行業的專家。如今卻被面臨了AI機器人的巨大競爭，AlphaGo用三個月就能夠超越我們的十年寒窗，並且贏了李世石及其他的圍棋高手。AlphaGo的「快學快思」強力挑戰了我們過去十年寒窗的「慢學快思」之路。

創新之路：慢想快學，知不知上

大家常說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歷年來，龍的傳人承襲「慢想快學」之路。如果我們以「鳳」來比喻AI，則發現AI的「快學快思」能力已經日益精進。讓龍傳人的慢郎中，已經遠遠趕不上鳳娘們的快節奏了。如今，面臨這麼大的挑戰，龍又如何來跟鳳齊飛共舞呢? 龍鳳又如何一起邁向未來更好的出路呢? 所以我就提出一個新的學習途徑是：「慢想快學」。

慢想快學的特性在於假設與否證。也就是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一條路徑不再是歸納法了，不再是依賴我們過去的經驗來說服別人，這叫「溯因性」推理（Abductive Reasoning）。尤其是AlphaGo Zero就是充分地利用這樣的思維把AlphaGo打敗了，甚至去年打敗了人類圍棋第一高手柯潔。請留意，傳統的歸納性推理是依據過去經驗的「因」推論到「果」，而「溯因性」推理則是倒過來，從「果」推論到「因」（圖2）。

圖2 : 創新之路：慢想快學

這也是阿法狗（尤其是AlphaGo Zero）贏過世界圍棋高手的重要策略。其中的「慢想」就是透過「溯因推理」來想，其「快學」並不需要花十年時間去學習，而是依照我們的目標來指引學習。依照目標（即夢想或願景）來跟我們既有的經驗銜接，這時常會發現中間有一段落差（稱為Unknown），這Unknown就是創新的地方。

如果我們想自己從來不知道的事（即Unknown），那就是自我創新了。如果我們想全人類所不知道的事情，我們就會成為人類的偉大創新者。這個Unknown的涵意非常接近3千年前老子所說的：「知不知（Know Unknown），上。」（註解:能夠知曉自己哪裡不懂是件好事）

完美組合：專家直覺 +形象思維

現在我結合兩個學習途徑，其整合方法很簡單。首先再複習一下「十年寒窗」的學習途徑，可以讓大家成為特定行業的專家。試想一下，如果我們不想走上述傳統之路來成為專家，是否也能出人頭地呢? 答案是肯定的。可觀察一下AlphaGo Zero，並沒有跟人類學習任何棋譜，卻能把AlphaGo以100:0打敗了。所以不需要十年寒窗，也能夠出人頭地。

圖3 : AlphaGo Zero擅於利用AlphaGo的專家直覺

其中，AlphaGo（哥哥）走這條「快學快思」學習路徑，就把李世石打敗了，因為AI（可能）只需要三周寒窗就勝過人類的十年寒窗了。再來看看AlphaGo Zero（弟弟），連三周的寒窗都不需要了，他只要善於利用別人的十年寒窗，像是利用AlphaGo的經驗，他善於利用人類的經驗。要如何利用呢?非常簡單的：就是讓專家告訴他不要做什麼，而不是讓專家告訴他要做什麼，這是最關鍵的。

同樣地，當您成為一位企業總經理，千萬不要跟您的部屬或成員講太多要做什麼，而是建議他們不要做什麼，這樣他們會更有創意。然後再教他們：當夢想與現實之間有落差時，請不要放棄夢想，如此逼著（鼓勵）他們會自己找一條路，學習把把它（Unknown）補起來，就變成創新了，這時您的公司就會獲得非常偉大的創新。如果這個Unknown是全世界都不知道的，您就是全世界的創新者了（圖4）。

圖4 : 人類也能善加利用Al和人類的專家直覺

在傳統的「慢學快思」的學習模式裡，我們常常會提醒學生們或小孩們說：夢想是天馬行空的，人還是要務實一點、一步一腳印。然而，這個時代已經過去了，在AI的時代裡，經由十年寒窗慢慢走，太慢了。反而要倒過來，利用別人的十年寒窗。所以要教我們的下一代發揮他們的夢想（形象直覺），來引導和彙集更多的「專家直覺」，應用別人的十年寒窗，而自己不一定要十年寒窗了。

大膽創新：不打沒把握的仗

從上所述可知，AphaGo Zero把全部人類都把打敗了，因為他敢大膽地創新。這大膽創新並不是天馬行空，而是非常務實，就是：「不打沒把握的仗」。這大膽創新，於此再重複一下：他擅於利用專家的直覺來告訴他不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茲舉孟子為例，孟子的媽媽看到了他去學殺豬的，他媽媽告訴他不能跟對方學。之後乾脆搬家了，就是所謂的孟母三遷。筆者認為孟母三遷就是，小孩子的成長、小孩子的創新，都是來自於媽媽教他不要做什麼，而不是媽媽教他做什麼。如今大家都知道孟子能夠成為偉人是因為他有一位偉大的媽媽，一直建議孟子說，不要做什麼（即不打沒把握的仗）；而不是告訴孟子必須去做什麼，因而實踐了「不打沒把握的仗」原則，這是非常務實的。不打沒把握的仗意味著要有效的避風險。而「慢想快學」之路，就是基於有效的避風險，來提升人們大膽創造的自信心，也提高了致勝率。

偉大創新的範例：牛痘的故事

在此舉一個偉大創新的實例，就是「牛痘的故事」，這是人類的一項非常偉大的創新。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天花讓人類死了幾千萬人，當時所有的專家、十年寒窗的醫生們及教授們，都（聚集）在醫院裡面看病人，但是歷經幾年都找不出任何的病因，使用什麼設備都解決不了天花的疾病。這凸顯了專家直覺（十年寒窗）不一定可以解決未來的問題。我們大多數依賴過去的經驗來推論未來，但是這對於我們的創新非常的不利。因為很多事情是新發生的，我們過去的經驗是沒辦法解決未來的問題（圖5）。

圖5 : 專家直覺不一定能解決未來的問題

這個（天花）例子是一個巨大的歷史事件。當時就有一位醫生Edward Jenner提出想法，他表示不要在醫院裡看病人，要去看沒有生病的人，可以不可以呢?當然大家會覺得他這個人是天馬行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就去想和觀察，結果發現了一個村莊裡擠牛奶的女工幾乎都沒有得天花的病例。依據他觀察到的結果，他就開始進行「慢想」了。請留意，這「慢想」不是依據事實的歸納來推論的，而是依照「結果」來推論它幕後的「因」。請記得，歸納法是從「因」推到「果」，現在要從「果」推到「因」。例如，他發現到這村莊都沒有人得天花，這是觀察到的一項結果（圖6）。

圖6 : 夢想：形象直覺的表現

接著，努力追溯結果幕後的關鍵「因素」到底是什麼呢? 這就是溯因推理了。 基於種種「慢想」過程，人們慢慢思考幕後的各種可能原因。但這麼一想，可能會想太多，就必須利用專家來幫他做「刪去法」，告訴他有哪些原因是不可能的，幫他進行去蕪存菁（即刪除）的動作。結果，那些沒有被專家刪除的部分，就是最偉大的可能創新的所在，也就是他的夢想與現實之間的落差所在，這項落差就是所謂的Unknown所在了（圖7）。

圖7 : 發現了Unknown：創新的源頭

基於觀察的結果，引導Jenner去尋找到底有什麼因素，造成這些人都不會罹患天花呢? 這個幕後因素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的，通稱為Unknown。於是他就去瞭解、去分析、去想這個Unknown在哪裡呢? 又是什麼呢? 這可能就是全世界的創新所在。他就繼續找，引導他繼續創新和學習，就是「慢想快學」了。也就是本文介紹給讀者的一條創新（學習）的路線。

他仔細想，然後借重「專家直覺」開始把不可能的事情（途徑）刪除掉，這就是在進行「溯因推理」（圖8）。

圖8 : 慢想：溯因推理的表現

隨後Jenner慢慢地找出其中的關鍵因素：「因為得了牛痘，所就不會得天花」，於是他找到了一個方法—種牛痘。因此在所有醫院裡，所有治療天花的設備（可能）都不需要了，因為他從根源把它解決掉了。他從「果」推到「因」，成為世界偉大的創新。一旦把Unknown串起來，這條路線就通了，此刻夢想與現實結合起來，叫做「夢想成真」（圖9）。

圖9 : 夢想成真了

基於「慢學」，從夢想出發，引導出Unknown，這是我們一切創新的源頭。就在這個地方，展開「快學」。例如當年的天花疾病件事，當時人類還不知道怎麼解決，而Jenner則透過這個方法，把它解決了，成就了他的偉大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