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一個人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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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他很多年以後,終於開口問了這個問題;不為什麼,只因為我所認識的這個旅者,和佔據熱門電影、暢銷書排行榜的那部作品差別甚遠。他總是默默的消失無蹤,十天半月後默默的重新出現;然後過了一陣子、誰都沒注意的時候,他又揹起背包消失去另外一個國家…旅行、消失、重新出現,彷彿週而復始的規律呼吸循環。

一年可能有半年不在台灣,拎著睡袋就睡在西班牙的火車站;誠如我們一知半解的背包客,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一開始,只是想要自我放逐…」那後來呢?他說,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換一個角度看世界,說穿了就是想要安安靜靜的行走,這樣沉默的旅程,兩個人就是極限。

不過事實上,和傳統的背包客不一樣的單人旅者卻悄悄地變多了。打開Facebook,三不五時會看見這個某某上傳了在香港血拼的戰果、那個某某在吳哥窟與石雕自拍合照。他們在Google Map上標註自己的所在位置,在Twitter詢問是否有人也正在此處,是否一起聚聚同樂。大家看了覺得十分愜意,紛紛點擊滑鼠幫他按個「讚」,不知道是媒體炒作或者確有其事,當網路無所不在,單人旅行好像已不再是背包客和失戀者的專利。

過去,單人旅者可能帶上一本喜愛的書,現在他們帶智慧型手機、筆記型電腦、甚至iPad。這些小玩意都很聰明,連上無遠弗屆的網路,彷彿實踐了「天涯若比鄰」這句古老的名言。以前,我們會要求住宿地點提供網路,一開始飯店會要求自備網路線;後來無線網路出現了,而再過不久也許沒人介意網路有線還是無線,因為打開電視,大螢幕上就通往最熟悉的虛擬世界-網路。

但是其實作為旅者的友人,我很清楚,一百則旅途現場Plurk,也不如在一兩個星期後,不經意地在信箱找到一封書滿倉皇歪斜字跡的明信片;字裡行間以外,我喜歡嗅著它是在怎樣的情況可能配著早餐、可能在搖晃的古老火車、可能在某個高空觀景台、可能在睡前的枕頭旁。

當電視連網了、冰箱連網了、汽車連網了、洗衣機連網了…;再便利的世界也無法確保自己能夠因此而不再寂寞,因為即使一切獨立自主的物體都能夠連上網路,唯有心,是最倔強的產物。他說,每一次回程的飛機上,回憶異國的風景,反而覺得更加思鄉、更想見到自己所在意的人。剝除Live轉播的衝動,沉澱與距離,才能篩出心中永恆的畫面;以及,生命中真正重要的那些種種。